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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滿即滿

桑明慶

不經意間撕下一張日歷，發現小滿已來到了眼前。季節是最誠信守規的，不論風平浪靜還是山呼海嘯，它總是規規矩矩地邁著步伐前行。才記得剛剛立夏，眨眼間歲月便在夏季里游走了半個月的光景。

小滿是夏季的第二個節氣，明代郎瑛《七修類稿·天地三·氣候集解》中提到：“小滿者，物致于此小得盈滿。”小滿之時，天氣由暖變熱，降水增多。民間諺語有“小滿小滿，江滿河滿”之說。此時，夏季里農作物的籽粒已漸漸飽滿，但尚未成熟，它的果子以初步飽滿的姿態、青澀的臉龐懸掛在節氣的枝頭，在初夏的暖風吹拂下，搖曳著少女般的身姿，向人們訴說著小滿即滿的美妙。這不由得讓人想起唐代杜牧的詩句：“娉娉裊裊十三余，豆蔻梢頭二月初。”立夏拉開了一個激情四射、活力奔放季節的序幕，小滿的到來則把天地間的豐滿身姿和神韻推上了舞臺。在立夏的助力下，小滿開始抒發夏日的情懷與激情，讓人們感受到夏日紅紅火火的風味。小滿過后，田野里、阡陌上，禾苗開始瘋長和葳蕤起來。直挺挺的麥苗高舉著麥穗，開始飽滿灌漿；春天里培育的紅薯秧苗，農人在這個時候會趁墑或拉水洇地把它插入酥軟的土壤里；楊樹、桐樹、槐樹等枝頭的葉子變得寬闊厚重且有了油光發亮的狀態；杏樹枝頭的杏子由青色逐步向黃色、黃中帶紅的色彩轉變；榴花正紅，紅花綠葉之中已可以看到石榴果子的雛形。此時，大地上真是葉肥綠厚，到處呈現著熱烈美麗的生機。

俗話說“小滿見三新”，“三新”指的是什么呢？有些地方認為“三新”是大蒜、豌豆、麥子，也有的地方認為“三新”是大蒜、豌豆、蠶豆，還有的地方將大蒜、大麥、油菜納入“三新”之列。由此可見，由于地域不同，緯度的相差，“三新”也不盡相同。但不論是哪“三新”，都能讓人們在小滿這個節氣里感受歲月的新穎、日子的快樂。特別是新收獲的大蒜，剝去外面那層灰白色或淡棕色膜質鱗皮，看到排列整齊的6個到10個蒜瓣像親兄弟一樣緊緊抱在蒜莖的周圍，你會感受到團結的力量、家庭的溫馨。如果再把蒜瓣的外包薄膜剝去，就著飯菜嚼上一口，那辣中帶甜的味道可以使人品味到人間的多滋多味。看著日歷上的小滿兩個字，我在想，我們的先祖真是有智慧啊，小滿不僅準確表達了農作物的生長節點，更重要的是給人們帶來很多的啟示和思考。古語有“月滿則虧，水滿則溢”的說法，意思是月亮圓的時候就開始向缺損轉變，水滿了就會溢出來，比喻事物盛到極點就會衰落。世間萬事應有度，誰都不是彈性無限的藤條，扯得太緊總有崩潰的那一刻，出現物極必反、矛盾轉化的現象，因為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統一體，都有矛盾的兩方面。當在一定條件下，矛盾的某一方面占統治地位，起決定作用了，事物就呈現出由它所決定而具有的性質。但其中又蘊含著對立面，并會不斷經過量的積累，最終占統治地位，使事物走向反面。所謂此消彼長、物盛則衰，是萬物發展的一種規律。這是自然之道，亦是人生哲理。

我獨自一人站在家鄉的田野上，看著逐漸泛黃的麥子，聞著即將成熟的小麥特有的芳香，心中有一種美妙的感覺。仰望長天，白云悠悠，舉目遠方，青山如黛。面對此景此情，我在想，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旅程，奔波在旅途中，會面對不同的風景和故事，也會有不同的結局。對待這樣或那樣的情景，需要我們用小滿這樣一顆素簡的心去經營歲月，去慢煮時光，有時欲速則不達，有時水滴能石穿。

立夏，讓我們心中充滿了激情，就像夏季的雨一樣，有時電閃雷鳴，有時噼噼啪啪。小滿則讓我們多了一份淡定，多了一份冷靜。在紛亂的紅塵之中，做人做事，對待感情，皆應小滿，無須太足。在心中留出一點距離，留給朋友，留給對方，甚至留給與你有恩怨的人。留給了他們，也就是留給了自己，一個人便會在自己的人生路途留下適當的空白，這樣就有了留白之美，這樣的人生不但會有快意，還會有詩和遠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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